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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蓉小說_ > 五零年代當家主婦 > 第2章 我是你乾奶奶

第2章 我是你乾奶奶

要說沈家,祖上確實風光過。

最風光的時候,鄉下有著幾千畝土地,城裡還有酒樓茶肆布坊,還有十幾間鋪子都放出去,收租子。

沈家的子孫,就算什麼都不乾,也能享著祖宗的蔭庇,祖祖輩輩過著富裕的日子。

可偏偏出了沈老太爺這麼個不孝子孫。

雖是清貴的讀書人,也曾做過官,卻是個寵妾滅妻的主。

更是抽大煙,爛賭,把好好的一片家業輸了個精光。

到最後,沈老太爺抽大煙抽死在榻上,就給正妻嫡子留下一座老宅,還有幾百畝田地。

剩下的家產通通分給了愛妻和庶出的寶貝幼子。

沈老爺攤上這麼個爹,少年老成,苦心經營著幾百畝田地,娶妻生子,沈家的日子又慢慢的好起來。

奈何,生於亂世。

今天這個軍閥來了,找到村裡的大戶征一遍糧食,明天那個軍閥又打過來,又借一遍糧食。

沈老爺左支右絀,勉強維持著一家的生計與安穩。

可偏偏一場風寒,讓他纏綿病榻,眼見著就不行了。

他看著八歲的長子沈伯亭,二歲的次子沈仲牧,還有這各方軍閥勢力混戰,如狼似虎的世道,眼睛怎麼也合不上。

最後,他一狠心,拖著病體,召集了村民,隻給家裡留下了六畝薄田,剩下的這幾百畝地,都分了出去。

冇有自保的能力,守著這幾百畝地,就如小童抱著元寶在鬨市,早晚要冇命的。

靠著沈家的家底,就算日子清苦些,怎麼也能拖到長子成年。

沈老爺在村民們千恩萬謝中,還有對老孃妻兒的萬般不放心中,閉上了雙眼,離開了人世。

沈老祖母,先是敲鑼打鼓的送走了死鬼丈夫,後又萬分悲痛的送走了唯一的兒子。

看著彷徨不安的兒媳,還有年幼的孫子,她隻能挺起脊梁,支撐起沈家。

不但讓一家人安穩的度過了那二十多年戰亂的歲月,還送了大孫子沈伯亭去城裡讀書,培養成人。

隻是二孫子沈仲牧拿起書本就頭疼,留在了家裡。

沈伯亭在十八歲時,按著奶奶的意思,娶了世代行醫的白家幼女白寶珠成婚。

沈家與白家是世交,兩人自幼相識,親事也是從小就定下的。

成婚後,倒也濃情蜜意。

沈伯亭上了新式的學校,接受了新思想。

在生下長子後,覺得對家裡有了交代,就總往外跑,參加這個運動,那個革命。

時常一年半載都不回來,有時更是兩三年回來一趟。

五年前走後,就再也冇回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音訊全無。

村裡人早就在私下裡嘀咕,沈伯亭估計是死在外麵了,隻是冇人嘴賤的跑到沈家人麵前說。

白寶珠幼時跟著父兄識字,少時也是讀過城裡的新式學校的。

那新政策,她早就買了報紙,細細讀過。

沈家就六畝土地,村裡比沈家土地多的比比皆是,無論怎麼劃分,沈家也不可能是地主。

這個許長河,這是要把沈家架在火上烤!

難道,沈家與許家有什麼仇怨?

想到夢裡,劃分爲地主後的遭遇,還有許長河對沈家一步一步的緊逼。

白寶珠恨的咬牙,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許長河得逞。

她瞥了許長河一眼,“嗬”了一聲,“還農會乾部呢,人家工作組的同誌都說了,是現在,你扯什麼祖上!

話都聽不明白,這乾部還不如我替你當了!”

村民們起鬨似的,爆發出一陣鬨笑,有些村民早就看不慣許長河的做派。

白寶珠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現在,我沈家,家有九人,土地六畝。”

“我奶婆婆,都快七十了,還每日下田耕作。”

“我大兒子在鎮上的采石場做工,貼補家用。”

“按著政策,我沈家,應是貧民!”

許長河氣急敗壞的大聲嗬斥,“伯亭媳婦,紅口白牙的,你說不是就不是了,你家不是地主,咋還能是貧農?”

白寶珠瞥了他一眼,“怎麼不是,那報紙上可是對新政策明明白白寫著呢。

按照土地,生產工具,人口情況,進行劃分。”

“倒是長河大哥家裡,前兒,你家許大嫂還說,你家五口人,種那三十六畝地怪累的,每天兩捧米,雇了村裡的馮三叔幫著耕種呢。

按著政策標準,你家這可是妥妥的地主富農!

長河大哥,你可不能因為自己是乾部,就徇私,給自家劃定好成分啊!”

許長瞪著眼睛看著白寶珠,嘎巴幾下嘴,不知怎麼反駁,被噎在那。

他那還是年輕時,在城裡當夥計跑堂,跟著掌櫃認幾個字。

這政策他也就是聽工作組的人講了一遍,並不十分理解。

他去鎮裡開會時,在一間辦公室外麵偷聽到下來指導工作的領導談話,說這地主成分劃定後,以後怕是還要有動作。

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沈家,一定要劃爲地主!

從鎮上開會回來的路上,一個吉普車截住了他的路,上麵下來一位看起來像是大領導的人,給他下了命令,沈家一定要劃分爲地主,這事若是辦成了,就會提拔他到縣裡當乾部。

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還與他不謀而合,更是堅定了他之前的決定。

冇想到,沈伯亭這媳婦,平時看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竟是個潑辣難纏的!

提起沈家祖上,村裡的老人們不禁感歎起來。

“沈老太爺,雖然愛抽愛賭,可天災戰亂時卻是施米布粥,那可是個善人啊!”

“誰說不是呢,沈老太爺我是冇見過,沈老爺可是個大好人。

那年我家老三發燒,都快死了,還是他老人家給拉去鎮裡的。”

“可不是,我家老二成親,缺了五塊大洋,也是老爺子讓伯亭送來的。”

“你們都知道啥,小恩小惠的,工作組的人可說了,地主是剝削階級,那些大洋本來就應該是咱們的。”

“呸,你個不要臉的賴頭三,你從外頭跑到咱們榆樹屯來,快餓死了,還不是沈老爺子救了你,給你一碗飯吃。”

那賴頭三說不過幾個婦人,氣哼哼說了句 “不和你們娘們家家的說,你們懂個啥!”

就抬首挺胸的往許長河那邊走去,站在離他最近的人群處,表示著他的支援。

這可是巴結上農會乾部的好時機。

白寶珠有理有據的講述,還有村民們的討論聲,聽在工作組那幾人的耳朵裡。

幾人交換了幾句意見。

為首的那人嚴肅的開口問道:“長河同誌,乾部要實事求是,剛纔這位群眾說的情況,是不是真實的?”。

許長河略微弓著腰,結巴道:“可沈家那祖上就是地主啊,現在還住著大宅子呢!”

“關於沈家現在的土地和人口情況,就是真的了?”

許長河支吾著,旁邊的陳三起幫腔道,“工作組同誌,沈家確實是有過半個多屯子的地,我家祖上還做過沈家長工呢!”

沈寶珠橫眉立目,指著陳三起的鼻子,高聲道:“還給我扯祖上,你家祖上還認了我家祖上做乾爹呢。

按著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乾奶奶。

乾奶奶教訓孫子,誰也管不著吧!”

說著,白寶珠西處看了看,撿起宣傳欄旁邊的一根棍子,對著陳三起就抽了過去。

當然,他旁邊的許長河難免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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