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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首輔猛地看向大殿之上,龍案之前的李嘉妃,卻見李嘉妃雖是緊張但更多是對身後那張帝座的期待。
心念電轉,袁首輔隻剩一念,他們確實是被算計了。
但,幕後主使者,究竟是誰?
袁首輔最先除掉了公主殿下的可能。
且不說,帝陽公主遠在千裡之外,更是深陷西疆戰亂,難以脫身。
這詔書先廢儲,於帝陽公主無益。
隻可能是,被老皇帝承認的這位在世皇子。
袁首輔眼神漸寒,一想到詔書所寫——恢複身份,立其為大啟太子。
再迎大皇子生母,蘭妃晏氏回宮。
“這份詔書是假……”
袁首輔話音未落,李嘉妃卻已搶先打斷,怒喝。
“此詔書,乃本宮受陛下所指,從西獄指揮使顧老手中拿到!怎可能是假!”
至此,滿殿靜得落針可聞。
戶部尚書——慕容大人,狀似好奇,湊近了袁首輔手中那份詔書。
趁其不備,慕容大人驚呼道:“這位皇子,該不會就是——晏側妃當年那位早夭的大皇子?”
此話如石破天驚,轟然摧破了滿朝文武的故作淡定。
聞言,褚老大人亦驚喜附和,“陛下尋回大皇子,當普天同慶!!”
滿頭霧水的李嘉妃,終於嗅到了不祥。
再看黑臉的袁首輔,她下意識求救般,抱緊了懷中的繈褓,“袁大人!!”
太極殿外,廊道傳來極重的腳步聲,驀地,全副武裝的持刀虎衛,衝進大殿內!
身著黑袍輕鎧的,西獄鎮撫司指揮使,顧七絕,手持太祖欽賜的除惡劍,凜然踏進殿內。
隨後是,雲桑夫人,繁複錦麗的宮妃華服,款款而來,誌在必得。
“帝陽公主已被廢,陛下另立我兒為儲……”
“是嗎?”
一聲輕笑。
天色將明未明的大啟帝都,太極殿內,泛著森森冷光的青石板,映著一道女子的身影。
皇太女的朝服,以黑紅金為尊。
玄黑錦緞繡著金絲山海,肩背用銀線勾勒日月祥雲,再由珊瑚赤珠嵌著萬盛繁花。
而女子墨發高挽,梧凰金簪華貴且淩厲,珊瑚赤珠似血滴般刺目。
這一刻,突然出現的帝陽公主,令滿朝文武措手不及。
特彆是,這位帝陽公主明明噙著輕笑,卻是不怒自威,冷冽如她手中那柄軒轅劍。
“詔書,是假。”
太極殿,既劍拔弩張,又噤若寒蟬。
聞言,雲桑夫人美眸更冷。
她分明囑咐了晏海熄,不計代價取軒轅帝陽的性命!
為何軒轅帝陽不僅還活著,甚至順利搶在今日此刻,現身於太極殿之上?
“此乃陛下親手所留。”雲桑夫人冷然道:“硃砂玉璽,一應俱全,何假之有?公主殿下,空口無憑。”
太極殿門前,逆光而立的帝陽公主,輕笑的眸子卻覆著層暗色:“敢問褚老大人,我大啟的立儲詔書,除了雲桑夫人適才所言,可還有其他必備?”
被點名的褚老大人,捋著鬍子沉思道:“雲桑夫人手中這份詔書,無論是硃砂玉璽,亦或是蛟角軸柄,皆為真品。隻是,老臣多年來侍奉陛下左右,發覺這詔書的字跡,雖已儘全力模仿得九成九相像,卻還是差了陛下的一份神韻。”
聞言,李嘉妃狂喜:“褚老大人所言極是!!”
“陛下親筆所留的詔書,本就是立六皇子為儲!突然變成你那來曆不明的雜種!定是被你這蛇蠍毒婦,聯手顧指揮使所篡改!!”李嘉妃自以為窺探了真相,勝券在握,厲聲喝道:“假傳聖意!該當何罪?!”
此話一出,雲桑夫人看傻子般,掃了眼李嘉妃和她緊抱懷中的繈褓,冷然嗤笑:“蠢貨!”今日這場早朝,分明是她們倆被這位帝陽公主擺了一道。
怕是從一開始,李嘉妃拿到的廢黜詔書,就是假的。
但那位白袍公子替她換了第二份假詔書,是真心幫她卻中了帝陽公主的圈套,還是……
白袍公子和這帝陽公主,根本就是一夥的?
一局,算計兩人。
“帝陽公主倒是好胃口。”雲桑夫人恨極,卻始終強忍著明豔姿態,“不怕噎著。”
聞言,這盤棋下到此刻,阿寶的笑意終於徹底冷了下來。
這一亂,將帝都朝堂的各派勢力都牽扯了出來,甚好。
浮出水麵,也好讓她一次性料理乾淨。
再騰出手來,收拾北疆的蠻族久患。
“李嘉妃圖謀不軌,勾結袁首輔,欲假傳禦旨,挾六皇子以令朝臣;雲桑夫人包藏禍心,串通西獄顧指揮使,亂我軒轅血脈之心,更是可誅。”
“陛下早有察覺,因此,用第一份假詔書為餌。”
話落,阿寶看向了大殿玉階最上,珠簾屏風後,緩緩走出一蒼老病重的身影。
由溫貴妃攙著,老皇帝端坐於龍案之後,咳嗽了聲,啞聲道:“公主天資粹美,仁善機敏,深肖朕躬,可承宗廟,可托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