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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祁，是誰？”

雖是追問，但阿寶已隱隱有預感。

而隨著她在溫貴妃的眼底看到了不捨，她心中猜測更確切。

“頭一回見他，他隻是一個遊曆到江南菩提古廟的落魄書生。”溫貴妃撫摸著手中佛珠。

而她，因未婚夫婿移情親妹妹，她成了個笑話。

“後來，我才知他叫元祁，是欽天監元國師的那個元。”

“元家精通觀相摸骨，善於趨吉避災，而他是其中翹楚，原本該是下一任欽天監國師。”

“隻是很多年前，他陪著好友前往北疆桃花穀，卻因此陰差陽錯知道了元家的秘密。”

“好友慘死，而他受好友所托，要找一個真相。”

“臨彆前，他說，縱然前路艱險，他一定得再回一趟北疆桃花穀。”

溫貴妃攥緊得，幾乎要將那木佛珠嵌進掌中：“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他死在了那場桃花穀大火裡。”

“直到前段時日，在欽天監，我才知，原來他死在三年前的北疆桃花村。”

聞言，阿寶心生疑慮，有許多話想問。

但她卻見溫貴妃輕柔笑著笑著，眼眶泛紅落淚。

落魄書生站在古廟後山的懸崖邊，一隻腳已懸空踏出。溫媗嚇壞了，手忙腳亂撲過去救人。

“你有何想不開的？世上倒黴事多得很呢！”

“比如我！我即將成婚的意中人，卻轉而癡心我的親妹妹。”溫媗為開解求死之人，不惜自揭傷疤：“他甚至讓我的親妹妹，在我們的婚事前夕懷了身孕！”

“我如此眼瞎！倒黴！卻還想好好活著！活得風生水起！讓那混賬後悔一輩子！你又有何傷心事？非得想不開，跳懸崖呢？”

“跳懸崖，死相很難看的！豈不是讓你的仇敵更痛快，更開心？”

那落魄書生穩穩站在懸崖邊，無奈輕笑：“我並非真心尋死。隻是踏一腳，感受而已。”

聞言，溫媗鬆開抱他的手，無語地轉身就要走。

落魄書生追上來，“但你救我的這份心，我很感激。我的卦術極佳，給你算個命吧？”

“我不信命。我信我自己。”溫媗陡然站定，雙手抱胸地好奇打量他，“但你若真想感激我，不如，用你這張俊朗的臉，幫我一個忙？”

落魄書生笑意更深，“什麼忙？”

“那混賬三日後成婚，我要你今日上我家提親！”

“氣死那混賬！讓他曉得！本姑娘有的是人喜歡！纔不稀罕他！”

“你還是喜歡他。”落魄書生收斂笑意，恍然篤定。

被戳破心事的溫媗，斂眸偷偷難過了半晌，才道：“給我幾年，我一定不再喜歡他。”

瞧著姑娘故作無所謂，落魄書生突然很想知道，若照她所言去做，將會如何。

“但我窮困潦倒，拿不出體麵聘禮，豈不讓你丟臉？”

“不妨事的，我喜歡那混賬時，他假裝的身世比你還狼狽潦倒。”溫媗坦然承認：“我是因他長得好看才喜歡他的。到時，你隻管說你願意入贅，我爹肯定高興。而他一見你，便知我也是因你的臉才喜歡你。”

落魄書生被誇得忍不住輕笑，“那之後呢？我們該如何？”

“你若是不著急離開江南，我帶你四處玩耍。我本就打算出門遊曆的，過些時日，咱們再一道結伴離開，再然後便是一彆兩寬。”溫媗認真寫話本：“天高海闊的，說不準，我能遇到比你更好看的呢！”

“到時，我再帶那人回江南。”

“再向那混賬炫耀一次！”古樹隨風窸窣，溫媗接住一片金黃落葉，喃喃。

聞言，落魄書生亦靠著懸崖邊的古樹，若有所思。

但隔日，落魄書生才上門提親。

而她依照約定，很快帶著他離開江南，遊曆西疆。

他說他受人所托，在尋找一個人的下落，但數年來毫無線索。

而她也一直未見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隻是隱隱察覺他身後藏著一巨大秘密，是她不敢觸碰的。

第二麵，是他們於西疆分彆一年之後。

又是菩提古廟後山，那棵古樹樹葉又金黃的時候。

她在廟廊間隱約看到了極像他的身影，追了上去，果然是他。

卻未料到他竟成了欽天監的一個小屬官，跟著皇帝下江南。

而得見龍顏，她驚歎，皇帝原是這般桀驁淩厲。

他笑著打趣：“你都看呆了。”

“但我還是覺得你更適合……”她話音未落，便被他笑著打斷。

“陛下定是要接你進宮的。”他依然笑著，“我看得懂，他看你時的眼神。”

她錯愕看他，而他笑意愈深，“阿媗，咱們倆在西疆也算生死之交，往後，苟富貴勿相忘。”

自那之後，他們再未見過。

直到第三麵，宮中爭鬥，她被陷害而難產。

欽天監奉皇帝之命，在關雎宮設祭壇祈福，直到公主滿月。

隔著一道錦簾，她聽見他跪著呈上一方盒，盒中是一串木佛珠，“木珠所刻經文乃微臣親手所雕，微臣，恭祝小公主歲歲安康，娘娘年年順遂。”

木珠的香氣，她很熟悉。

是菩提古廟後山，那棵葉子金黃的古樹。-